【與妻子在沙灘】讓我欣喜又有些措手不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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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與妻子在沙灘】 以前我常常獨自走這條路,時走時停。路上來往的人吸引著我的注意,不長不短的聊天既能增廣見聞,又能去疲解乏。
當然,我也是守時克己的人,總是按時抵達終點。不過,這次妻子不知何故,提出與我一同上路,還帶上年幼的孩子,讓我欣喜又有些措手不及。 「怎麼想著也來呢?」 「在家裏……待太久了吧。」 她說話聲音很輕,節奏總是掌握不好,遇到人過於緊張。這讓人稀奇,也讓她更害怕與人交往。
這樣一個像雲雀似的女子,因著天性裡的敏銳膽怯,因著生產之後日益嚴重的抑鬱症,幾乎沒有什麼朋友。我卻不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,出門一次,即使是在街上閑逛,也能隨時跟人攀談,交上朋友。所以,我雖然常憐憫她,但總難以與她感同身受。這次她主動提出與我同行,或許是個什麼樣的契機,也說不準。我心裏暗自期待著。
經過內海的時候,妻子看見那片幹淨的沙灘與清淡平宜的海水,不禁放慢腳步,孩子更是忍不住直接奔過去了。沙灘上人們或成群地,或單獨地,享受著這忙碌人生偶然提供的純潔娛樂。我們也開始玩著孩子的遊戲,堆砌沙子,然後推倒自己的成就,又笑又叫。 不久,我們都靜下來了。孩子很專心地繼續她的沙丘事業,而妻子的臉在落日的光芒裏,仿佛光一樣明淨溫順。
「你看,」她指著沙灘,以及沙灘上的人群。 「大家都很忙呢,忙著做正經事。」她笑著說,「不管是一個人呢,還是一群人,都是這樣。」 「是啊。」 「所以,你別擔心我,」她不看我,卻好像看見我的內心。
「我雖然常常被恐懼蠶食和轄制,但是人總是一樣的。你看,這些人,不管是一個人,還是大家一起,若是都只能堆沙子,都是沒有什麼的。人堆著堆著,都會成為砂礫,不管是一個人,還是大家一起。你懂我說的嗎?你別太擔心我。」 我聽見,看著她,眼淚似乎也要流下來了。 ・*:.。..。.:*・・*:.。..。.:*・・*:.。..。.:*・・*・*:.。..。.:*・・ 「這世界多像這個沙灘啊,一切都好,只是一切都是孩子的遊戲,一切都將歸於徒然。我們這個人過幾十年,一陣浪潮撲過來,也就沒有痕跡了。然後還有新的一代繼續這個老遊戲。……季節到了,你每年趕去掃墓。早晨醒來,時間到了,每天我們趕去工作,忙著做正經事,也不能真的留下什麼,我們的孩子也是這樣。……這世界真荒涼啊。真是什麼也沒有。」 「至少還有我,還有我們的孩子。」我有些哽咽,還有些不甘心。 她回頭看了我一會兒,「你真好。」她很輕地說。 「你知道前些天,新搬來的鄰居,蘇珊娜跟我說起一些奇怪的話。這些天我總在想。」她沉默了一會兒,然後說。 「她說什麼?」我奮力想撇過剛剛那些叫我沮喪的念頭。妻子說的是真的,可是我又有什麼救法呢?人快樂些活著吧,反正總要過去的,原諒我這個淺薄的人,淺薄的願望吧。 「她說,一切本來就是虛空,太陽下面只有舊事。但是這些虛空的事情,是為著我們這些真實的人而存在的,凡是裏面有真實的生命的,日日有真實的成長的,就是真實的人。——就不是那些轉瞬即逝的沙人了。」 「真實的生命是什麼?」我不由被吸引住。 「真實的生命是永恒的,不會敗壞。時間空間及其中發生的一切人事物都不能改變其性質和屬性的生命。是公義美善的,就永遠公義美善。滿足的,就永遠飽足。愛,就永遠愛。忍耐,就恒久忍耐。具有美德的,這些美德就永遠不會喪失。」 「我們裏面可能長出這樣的生命嗎?」我聽得都呆了。 「嗯,我先前也疑惑。但現在不了。」她微微地笑,仿佛滿有把握。「你看,這滿世界的沙子,我們定然不是為著這個世界造的,因為這世界不能供應我們全部的需要,所以,我們一定是高於這個世界的。」 「關於這世界,以及人的真理,定然也是在這世界之外的。一個系統內涵的一切,是不能使系統存在的。所以必然有砂礫以外的。必然有比這片沙灘更廣闊的大海與陸地,必然有高於沙灘的天空,才能托住這片沙灘,這個世界。」(文/暚) ・*:.。..。.:*・・*:.。..。.:*・・*:.。..。.:*・・*・*:.。..。.:*・・ 『……或世界、或生命、或死亡、或現今的事、或要來的事,全是你們的,但你們是基督的,基督又是神的。』(林前三22-2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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