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灣到底有沒有前途?有沒有希望?那是必修課，開學的第一堂，我剛介紹課程概要，就有個學生舉手問：「老師，你認為台灣有沒有前途？」

「這門課不談政治，只教環境保護。」我冷冷說道。
那個學生也冷冷反問：「如果台灣沒前途，保護台灣環境有什麼屁用？」我走了幾步，心裡才平靜。

愈想所問，愈覺有意思，乾脆大聲宣佈道：「好問題。各位同學，現在讓我告訴你們，台灣有沒有前途？」

忽然間，所有同學們坐直，全看著我，連坐在邊排，有個打瞌睡的，都抬頭。我朗聲道：「台灣的未來，是大有希望。而且往前一看，前途是一片明亮。」

全班嘩然，紛紛說道：「為什麼？為什麼？…」我揮手叫他們安靜下來，冷靜地環視每一位同學，才緩緩地說出答案：「因為有我在！」

忽然全班拍手、頓足、鼓掌、大笑…
聲音大到能將教室的屋頂給翻了。
我等一切歸平靜，才問道：「有疑問嗎？」

那學生問道：「老師，為什麼有你在，台灣未來就有前途、有希望呢？」

我說道：「注意聽，以下的內容，是你們在所有的報章、雜誌都沒有看過；所有call in的節目都沒聽過的。台灣像是一幢房子，你們看到房子大門有點斜，窗戶破幾片，屋簷殘幾角，屋瓦也缺一些。你們不要慌，不必擔心房子的安危。房子裡面還有幾根柱子，站得非常穩。只要柱子不會倒，房子還不致會倒。至於我，我就是裡面的一根柱子啦！」
講了之後，全班一片安靜。同學與我對視一陣，有個同學用微顫聲問道：「老師，你怎麼知道，你是一根柱子？」

我說道：「因為，我在專業，與愛你們的事上，深深的委身。二十年來，都站得很穩。對你們而言，我是路邊的一盞燈。你們是路過的人，剛好經過我身邊，我就為你們照亮前面的一點路；你們累的時候，還可以靠著燈柱休息，而後往前走。不過，若有一天，你們聽說，那根燈柱漸老舊，在傾倒。你們要記得，千萬不用回頭來扶持。」

「為什麼呢？」許多同學一起問道。「因為你們已經成為新的燈柱，照亮你們週圍的人。當我站在這裡，似乎已經遠遠地看到，未來的台灣有更多柱子豎起來，台灣的前途將會一片明亮。」我望向窗外說道。

「謝謝你，老師。」第一個舉手的學生回答道。問問題時，那個學生坐在最後排，第二堂時，他已坐到前排。

(本文，原登在臺大校刊上)